故事接龍

「您的說了不是麼？"和那隻臭臭蜥蜴沒有分別"，再加上是您那句"我的所有物"，您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這之上的吧？不過，我還是非常感謝您做了這麼多，我實在欠您太多人情債了，到下下輩子我都不見得能還得完吶。」


「呼呼～你知道就好唷～不過人家跟赤焰玫瑰不同，人家也會給小英世你很多實質好處的。如果你想要孩子，人家還可以幫你生喔？」少來！基爾妳的風塵傳聞是眾所周知，而且這還是因為您身為天使種的關係無法和大部分的異種族雜交產子，這當然也包含了人類不是？這一點就省省吧。


「話說回來，基爾您打算教雪洛哪些東西？」基於突然浮現的好奇心，我詢問了這個問題，卻只得到一聲黏膩的「秘密～」來作為回應。


「別亂教些有的沒的就好。」我嘆了口氣，暗自希望雪洛不會從基爾身上學到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英世大人。」嗯？連雪洛都醒了？抱歉把妳也吵醒了，我馬上睡，妳也快睡吧。


然而無視於我的言語，雪洛將目光轉向基爾。


「雪洛會跟著基爾學習，但這都是為了英世大人。英世大人是雪洛唯一的主人。」


純真又堅定的目光，毫無畏懼。


「哼哼～人家很期待喔～」對於雪洛的舉動，基爾的笑容更深了。

隔天，在整理好塔樓的一切、帶上補給品之後，我們三人便正式出發前往那斯他那城。在途中當我們在吉爾村稍作休息時，我卻赫然發現之前雪洛造成的損害彷彿不存在似的，詢問之下也只得到了那一天因為兩隻黑沙角龍互爭地盤的關係而稍微波及了村莊而已，然而那天的景象又是如此鮮明，怎麼會呢？


「該不會是那傢伙吧？」在飯館休息時和基爾討論的結果，我們認為極有可能是那個陰沉女吉芬出手掩蓋了她的造物所造成的損害，畢竟她是最有動機也有能力如此的。無論如何，吉爾村沒事，也讓能夠放下我心中的掛念。


至於在這段行程期間基爾和雪洛兩人的相處，雖然我一度認為她們之間會很劍拔弩張，畢竟那天晚上兩人的視線交會時，似乎還能看見火花爆出，結果害我更難入眠，但這幾天下來兩人相處的還算融洽－雪洛會對基爾提出很多問題，基爾也認真地逐一傳授講解，並沒有亂教什麼，而是相當正經地給她上起了關於神聖魔法的施展、如何應對死靈魔法與精神操縱型法術的各種方法與知識。


雪洛學得相當認真且迅速，展現出了我教她古生物時的那股學習勁道。依據基爾的說法，在異界，想學習神聖魔法的人多半得展開十數年的修行鍛鍊才能到達上位的等級，還不一定能精通最上級的招式。而雪洛卻在第二天就已經開始善用著她所學習到的神聖魔法，包括用淨光法陣嚇退了數群來襲的野獸，以及在遇上一場沙塵暴的時候，施展了上級的神聖魔法－神煌護盾，抵住了沙塵暴的侵襲，讓我們能夠繼續前進。

「小雪洛真的好驚人唷！本來還打算花好長一段時間來教的呢，她真的學的挺好的喔。」連基爾也對此大為讚嘆，還說就算我不小心死了，雪洛也能夠過神聖復活魔法－天命回歸－來把我的靈魂從死神手中奪回，連屍體說不定都能修復...但我可不想親自驗證這些。總之，我對雪洛可以學習到新事物很是高興，但是接下來基爾妳別想偷渡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麼如何誘惑男人啥的，她不需要現在學這些東西，亂七八糟！


就這樣我們三人一路上雖然插曲不少，但這趟路走得算是順暢，也多虧了基爾與雪洛兩人，天氣與野獸的阻礙並未拖遲我們的腳步。很快的我們所見的景色就從一望無際的漫天黃沙，逐漸轉變為稀疏的草原，接著是佈滿礫石的光禿山坡，翻越之後就可以看到先前所見不到的植被覆蓋，接著則是能聽見潺潺流水的茂密深林，我們已經進入了馬力卡魯山脈當中了。


馬力卡魯山脈是位於薩伊納斯沙漠東北邊的高原地區。從這裡開始因為仍在海洋所能帶來的水氣範圍之內，只要能穿過背風面，映入眼簾的就是有別於荒蕪的繁盛翠綠與蟲鳴鳥語，甚至可以感受到被這些生命所挽留下來的豐沛水氣，由於有著受到良好維護的數條貿易道路，還有許多個中繼村鎮，再加上地形起伏相當緩和，只要離開沙漠，行進速度就能快上許多。因此雖然我們花了三天的時間離開沙漠，卻只花了一天半的時間，就到達了位於山脈另一端的那斯他那城。

我們入城時已是黃昏時分，基爾說已經安排好了住宿的旅館，但她得先去處理進入音之谷所需要的手續以及物資，要稍晚才會跟我們同住。而關於這一點，我倒是不想再多加吐槽。總之，趁這段時間，讓雪洛粗略的認識一下環境吧，像是讓她看看我的住處並且帶了點藏書給她閱讀，已及牽著她的手在攤販市集之間穿梭、買了不少零嘴與飾品給她。


而我也在稍後於一間經過基爾安排的服裝店當中替她添購了幾件新衣來兌現我的承諾－當然是女裝。畢竟，之後她可能沒有太多機會穿上符合她外貌的可愛裝扮，至少要讓她留個回憶。看著她在鏡子之間對著自己的全新裝扮感到喜悅而跳躍、露出能夠令周圍所有人都為之融化的可愛笑容，我就覺得這個決定絕非錯誤。


在將自己於波坦村那裏買的獸皮交給店家，要他們製作幾件適合旅行的男用裝束之後，我這才帶著意猶未盡的雪洛離開了夜晚的街道，前往基爾所安排的那間旅館當中休息。


從離開沙漠開始，雪洛對一路走來的所見所聞都感到相當好奇，儘管這些對我而言都是司空見慣的事物，在她眼裡可是未曾經歷與體會過的。無論是隨著路途而變化的地貌與植物、盤繞在山巒間的雲海或花朵、在貿易通路上摩肩擦踵的商隊人群，還有這些山中聚落及城市本身，都已經讓雪洛的心神被徹底的掠奪，拉著我的手四處移動與詢問，更別說在我們入住旅館之後，那裡供上的餐點、房間中整套的衛浴設備，更是讓她過動到另一種境界。我得花上不少功夫向她解釋與示範，以避免她不小心打翻或弄壞了什麼東西。

雪洛的精力也在這好奇心的驅動下彷若無窮無盡，雖然她的笑容能夠沖淡我的疲勞，但不代表能完全將之消去，也因此我在從淋浴間出來之後，很快的就倒在了床上。


「呼咿！」不得不說，這副情景如同我已為人父，雖然說雪洛的精神年齡也的確是個孩童...不過呢，要如何在她心中建立一把尺，其實我心裡仍是沒個底，哪怕我已經教了不少，亦制止了基爾意圖偷渡些不正確觀念...我是詢問過雪洛基爾的教學內容，除卻我完全一竅不通的那些法術知識，雪洛應該是還沒學到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沒錯，雪洛是個兵器。對她而言，無論是善惡，甚至自我意識，或許都是累贅罷了。然而，我會避免她走上不歸的惡途，不只是為了想保住自身的性命與難得找到的環境，更是跟我見證過人的惡意有關。我那身為獸醫的父親是被人陷害而死的，母親也在失去父親的打擊與那幫惡人的壓逼之下病逝。而我呢，則走上了變賣化石籌錢以復仇的道路，這真的花了我不少的時間，也碰了不少壁，一直到我遇見基爾，被她賞識，這才成功的累積起了足已顧聘殺手的費用－仍然是基爾幫我介紹的人－來完成這份復仇，給我父母以及自己一個交代。

如果我為非作歹，豈不是跟那幫害死我父母的惡徒沒什麼兩樣了麼？既然他們造成了我如此大的痛苦，就實在沒道理與其同流合汙，做出相同的勾當...儘管在這世間，道德觀念早就淪喪，但我就是不願意如此。可以說我是沒死在泥盆紀末大滅絕的三葉蟲，古老又落伍，然而多虧我的母親－她是個善良又溫和、愛著自然也被自然所愛的人－她的教導與遺言就是囑咐我千萬不能走歪路。儘管這些就是支持著我復仇的最大動機－竟然有人可以逼死如此和善的人－卻也更讓我堅定著自己絕對不能成為如此的卑劣徒眾。


所以，無論雪洛是基於怎樣的目的被創造出來，我都不會讓她成為惡魔。當然了，我盼望著她有足夠的善性與慧根來理解我這麼教導她的用意，也有足夠的力量與心靈，讓她在面對這個已經扭曲不堪的世界時，還能夠堅持住我傳授給她的價值。看著正在專注地讀著我從家裡帶來的藏書、日記與論文的雪洛，我如此期待著。

多虧了四天下來舟車勞頓，我的意識很快就開始出現了疲憊的徵兆。雖然基爾還沒回來，但明天應該要很早就出發，畢竟前往音之谷的路途崎嶇的很，靠單人機具是無法到達的，只能用步行前往，物資還得用馱獸甚至吊車來運輸。於是在交代雪洛得快點睡之後，我就放任自己被睡意吞沒，進入了夢鄉。


這時，我還不知道，我和雪洛會在音之谷捲入一場更大的事件裡，甚至差點讓我喪命。而此刻的我居然還敢在床上單純的逕自妄想，明天不過就只是個單純的踏青之旅罷了。


不久後，我就會開始憎惡起自己的樂觀與天真了。唉。

——與『化石獵人』周英世的通訊談話結束之後——

［醫療組的報告：『墨漢城』的疫疾已獲得控制，特效藥"VP07"目前正大量投入使用，成效極佳。
並與該城領主『皇族』及『黎明之光』取得共識，將在城區附近的『青璃村』建立特殊醫療站，以供疫區群眾前往免費治療。
預計能容納250名左右的病患。］

［有一批新的旅行商人登上本艦，銷售貨物詳細資訊請點此：清單。］

［位於薩伊納斯沙漠東北方的『幽冥大墳墓』已完成攻略！並繳獲多具禁忌級的魔導具與研究設備。
其墳場之王在被擊破之後，主動提出和談，要求獲得生存保障並宣示臣服。
協議日期擇日再議。］

［位於北方邊境的數座光稜塔已維修完畢，即刻起進入防禦模式，抵禦、修正巨型害獸的遷徙路徑。］

［由四番隊隊長『吞日』主持的《『拂柳城』與『嫣桃城』5v5資源爭奪戰》已經落下帷幕——由嫣桃城以"3比2"的勝績奪得雙城之間的『星礦』資源持有權。
根據雙方戰前契約，戰敗的一方—此時此刻為拂柳城—擁有該資源的"優先購入權"與"最低折扣權"，在吞日的見證之下雙城領主簽訂長久契約，兩方皆對此結果沒有異議，且都認為是場暢快淋漓的酐戰，簽約現場如同祭典般歡聲雀躍。
交戰詳細過程影像請點此。］

［舊世界遺跡『量子衛星控制台』設施解析進度報告：已完成73％，預計再240小時43分以後完成全面控制。］

［『音之谷』一年一度的『成年祭』將在近日舉行，日前湧入了大批觀禮人潮與旅人，更有旅行商人聞訊前往，促進當地觀光經濟發展。
對此『守護者之盾』與『哥莉迪亞商會』共同發表聲明：將會高度警戒任何可能的違法亂紀行為，以求祭典過程能平安順利。］

［情報組的報告：『鎗騎士』蘇菲已完成第"三"次世界巡迴任務，將在『青雲天坑』內的『阿爾法村』待機並等候接應。］

［來自已停擺的沙漠中央『塔』遺跡附近發生小規模的戰鬥反應，現已派遣人員前去查看。］

數道巨型虛擬視窗飄散在座落著『王座』的巨大指揮室裡，並由數十名的操作員一一檢視、分門別類的進行儲存與回報管理。

這裡是『維克多沙漠海賊團』總部、峰山龍沙漠戰艦『紅蓮號』的第一艦橋指揮室，昏暗的巨大空間被由魔法與科學技術所運行的虛擬視窗照耀的如同白晝般明亮，卻不會感覺到任何灼熱。

這些虛擬視窗上顯示著這片薩伊納斯沙漠地區上大大小小的情報，所有準備發生的、正在進行的、已經結束的事情，依照優先順序交互閃爍；身為這片沙漠的統治者，除了要維持地區內的眾多勢力平衡，每日還都得掌握這些情報並準確的做出應對，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引發生靈塗炭的災害發生，絕對不可懈怠。

然而，經歷了多年的苦心經營，目前的薩伊納斯沙漠已然和平了許多，具有危害情報的緊急視窗已經不再多見，這讓這些操作員們相對地輕鬆了許多，卻依然不可鬆懈。

而眾多情報最終匯聚的中心——指揮室中央的『王座』之上，沙漠海賊團的首領、薩伊納斯的統治者『赤焰玫瑰』正專心且迅速的處理著情報之海。除了定期報告與小道消息外，等待回覆的回報皆立刻給予了簡明易懂的適當指示。

「『音之谷』的"眼"有任何回報嗎？」一邊處理著手頭的情報，赤焰玫瑰一邊詢問道。

「報告大姐頭，目前還沒收到音訊。」一旁輔助著赤焰玫瑰的男子——艦團參謀『虛空深淵』答道。

這名身穿執事服、畢恭畢敬的隨侍在旁的年輕男子，曾是以單人之軀、挑戰全體海賊團的大魔導士；最後敗在赤焰玫瑰手裡，從此便成為海賊團的參謀軍師，替赤焰玫瑰拿下了一場場勝利直至稱霸沙漠。

在那之前，因掌握過多的禁忌級的『深淵』魔法、還鑽研出深淵之上的『虛空』級魔導術式而被這個世界的魔法界驅逐，甚至遭到十二聯盟的追緝。

僅僅只是想找到容身之所、繼續鑽研興趣的他，在遇到赤焰玫瑰後，才有了自己立足並發揮長才的空間，除了戰役指揮外，還掌管了團裡所有魔法相關事務的『魔導組』組長一職。

「是嗎……還有什麼要回報的嗎？」大手一揮，數十道虛擬視窗隨即滑入四周的牆面進行了資料存取，示意著處理完今日所有重大情報的赤焰玫瑰轉頭看向虛空深淵。

明亮的雙眸早已看穿了身旁的男子還有要事要稟報，且是不透過虛擬視窗匯報的"極秘任務"。

「是的——」虛空深淵壓低了音量，並湊進赤焰玫瑰耳旁。

『"蜜獾"已經入洞，現任由您宰割。』

「比想像的快啊——我將不在一段時間，這段期間的重大事件你看著辦吧。」赤焰玫瑰說完，便起身離開指揮室。

會將重要的艦團託付給他，不僅是對他的能力感到信任；身為日理萬機、運籌帷幄的艦團領袖，偶爾也要放開手腳讓屬下去施展——不論成果如何，只要不是太壞基本上都會給予肯定、再提出改進的空間，方能激發人的成長與穩定忠誠之心。

這是赤焰玫瑰在常年『馭事、馭人、馭心』裡"馭心"的心得與處事方針，也讓她不僅於艦團之內、包括整片薩伊納斯沙漠眾多的勢力角逐之中，保持著屹立不搖的地位。

「謹遵吩咐。」深深地鞠躬後，虛空深淵目送了她的離去。

*****

在某個廣闊的洞穴裡。

本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領域內，此刻卻是燈火通明。

光源並非火把或是任何的照明器具，而是落在洞穴正中央的，一名身著白袍大衣的少女——吉芬。

「你們這些傢伙是誰啊！居然敢這樣對我——在此之前，"你們到底是誰"啊！為什麽……」以往輕浮的態度不在，亦或是機械生命體該有的冰冷也見不著，此時的吉芬正暴躁的怒吼著。

「為什麽你們會使用我的『研究成果』！？」不只對山洞裡的虛空吼道。

更是對纏繞在自己身旁的層層術式表達疑惑。

沒錯，現在的吉芬，正被數道源自於『她的研究』所衍生出的『魔導術式』給禁錮著，動彈不得。

來自於地面與空中，數十甚至數百層、由各式咒文編織而成的球型光體環環相扣，包裹著處在核心裡令身為捕獲目標的吉芬束手無策。

除了球體的術式以外，還有同樣由咒文組成的數條鍊繩，呈放射狀延展至四周刻畫在洞穴牆面上的小型魔法陣。

而這些大大小小、包含了各種物理、魔法、科技皆無效化的術式結界，散發著五顏六色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洞穴空間。

很明顯的，這嚴實的場面，都是在明白了吉芬的強大後，專為其存在精心設計量身打造的。

——不是為了『破壞』，而是要『捕獲』。

「……這真是，太美妙了！」

一轉暴躁的態度，被困住的吉芬突然陶醉在這五花八門的術式之中。

「不論"構造式"還是"語族系譜"都完美的連結在一起；術與術之間環環相扣、相輔相成，彼此之間相互增幅又互相疏通，信仰不同、系統各異的魔法術式竟能完美的結合成如此美妙的交響樂～」

如果可以自由活動，或許她就會不自覺的雙手托腮，獨自沉浸在這"美好"的氣氛中吧。

「而我想都沒想過的是，有生之年居然能被這樣完整的結構體定為目標。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不斷的強調"你們"，那是因為吉芬身為遺民的『AI』，卻鍾情於鑽研異界的『魔法』——當然也包括不同外星文明的『魔法』——可說是通曉古今中外與異星維度的各種術式；就她的知識來說，如此規模的魔方陣就算是上古的大魔導士也不可能單獨施展。

『始源代碼連接——』

［訪問遭拒！］

［訪問遭拒！］

［訪問遭拒！］

『節點封包傳送——』

［錯誤的指令！］

［錯誤的指令！］

『開始解析數據——』

［未開放權限！］

（連防火牆都做的滴水不漏……真有意思！）看著入侵術式的動作全部遭到封鎖、四周彈射出的紅色虛擬視窗發出陣陣刺耳的警告提示音，頭一次遇到挑戰的吉芬燃起了興奮的專家之魂！

『虛數空間展開——事象千涉開始——』

［次元方陣啟動——拘束機關鎖定——］

『欸！？？』

『真是許久不見了，師父。』

突然，一聲招呼打斷了暗自伸展筋骨卻屢屢碰壁的吉芬，視線移到了在身前不遠處開始扭曲的空間。

—吉芬再清楚不過。

—那是蟲洞發生的現象。

「前次是"光能稜鏡技術"、上次是"Tenno戰甲"，妳還要給我添多少麻煩？」

從蟲洞裡走出來的身影，讓吉芬不稍片刻就立馬與記憶體內的資料做出比對。

「原來是妳啊，代號D-EX001『龍族血脈』。」

雖然與紀錄中的身形早已不同，但那一頭赤紅色的波浪長髮依舊豔麗，鑑別系統仍準確的判斷出來者的身分——那是在數十年前，因一時興起而撿來帶在身邊研究的、具有龍之血的少女。

———現在的她，人們稱之為『赤焰玫瑰』。

「如果妳的時間紀錄還沒老舊到停止機能，能否回答我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呢？」

揮動披在身上的海賊大衣，赤焰玫瑰伸手驅動魔力，牽引吉芬仍握在手上的機械權杖奪入掌中！

「Tenno是二十年前，光能稜鏡是三十一年前——居然能封鎖我"與世界連接"，看來當年的"龍仔"長大了啊！師父我感到很驕傲喔～」

「誰跟妳"龍仔"，而且妳當初什麼也沒做、只是開放魔導書的閱讀權限讓我自學的吧？而這也僅僅只是妳研究的一環而已。」

面對抱持著抱怨態度的赤焰玫瑰，即便重要的魔法驅動裝置權杖被其奪走，也仍沉浸在被徒弟超越的欣慰感中，吉芬自顧自的傲首挺立在圍困著自己的術式裡。

當年的赤焰玫瑰正逢『某件大事』，失意的她如行屍走肉般獨自遊蕩在薩伊納斯沙漠裡，卻幸運的遇上了正在尋找樂子……應該說是在尋找新的研究項目的吉芬，就這麽陰錯陽差的被後者收留起來，還自學了好幾年來自不同時空維度的魔法知識。

『說起來我還沒研究過"混有龍族血脈的生物"！』這麽想的吉芬彷彿找到了打發時間的新玩具般，將失魂落魄的赤焰玫瑰給收容到自己遠在薩伊納斯沙漠之外的研究所中。

雖然是以『研究』的名義收留了赤焰玫瑰，但事實上卻沒有對她做任何的事情——包括限制自由與下達指令等——僅僅只是將她留在身邊，並開放了自己紀錄書庫的魔導知識訪問權限，靜靜的觀察著她的變化。

也許是龍族血脈的關係，少女有著超乎常人的魔導適應力，魔力量也是魔法術士們的數倍；讓她能僅憑一人之力、便能發動得由數人合力施展的大型術式——這也讓她在日後得以劈荊斬棘、渡過無數難關。

擊敗並收服『虛空深淵』便是一個例子。

說起來這已經是將近半個世紀前的往事了。

「就結果來說對妳我雙方都有益，那就沒什麼問題啦～話說妳是怎麼追蹤到我的呢？阿龍，明明我都有把痕跡消除……我很好奇呢！」

「唉……喜歡亂叫人的習慣還是一樣沒變、該說是讓人頭疼還是感到安心呢？

師父，妳應該還不至於忘記昨晚的事吧？」

赤焰玫瑰所指的，自然是銀色閃光突入塔樓時、吉芬以『三式蟲洞』脫離的事。

「昨晚？妳是指那個"蟲洞"嗎？僅憑一個蟲洞就……啊啊、如果是妳的話…話說我可是有注意到有人接近哦～卻沒想到是妳呢！」

「那就是了——我從現場遺留的"蟲洞裂痕"定位到妳的座標、並且將妳"標示"起來；之後的"追擊"只要誘導妳使用蟲洞、再駭入"標的座標"更改為此地，便能將妳擒獲。」

「真是了不起！給妳一百個"讚"——那這些看似萬用、實則是針對"我"的封印術式，又是怎麼回事呢？像是一開始就知道是我……」

「從望遠鏡裡看到『機械生命體』與那個身型時就在猜測了……追擊是什麼時候？」

「就在剛剛，為何有此問？」

「我也是在"剛剛"，確信了那個『機械生命體』就是師父妳之後才展開的。」

赤焰玫瑰的"確信"，便是英世的那段"口述"——如果是未知的機械生命體，這場捕獲的成功率可能將降至八成；然而，那段口述讓猜測變為確信，赤焰玫瑰才下令追擊！

「哈哈哈哈哈哈哈——～～………厲害厲害，真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啊！

這樣也算沒白帶妳在身邊研究數年了—看在妳讓我看到了這麽棒的"研究成果"，我就答應妳一件事吧！」

會這麽大費周章的策畫捕捉，絕對不是只想找自己聊天而已；至於赤焰玫瑰會找上自身的理由，吉芬甚至心裡早已有個數。

如果是眼前這個女人的話——…

「這麽明事理真是幫了個大忙啊，師父。那我就開門見山的直說了——」

面對吉芬明白了自己找上她的理由、更主動突入主題真心覺得幫大忙的赤焰玫瑰深吸了一口氣後——

「給我『兵器：Psyga』所有的研究資料，師父妳手頭上有的就可以了…至於『小愛』那裡，我會親自拜訪她。」

「好啊！請自便——『閱讀權限開放』——授權碼已經發送給妳了。

再讓我見識任何新的"可能性"吧！龍兒！」

原以為吉芬不會這麽輕易答應、想不到竟是以幾乎秒答的速度回應了赤焰玫瑰的期待，這讓在腦中構思著數條攻略吉芬鬆口的她瞬間鬆了一口氣。

「當妳開放Psyga資料的閱讀權限給我的時候，所謂的"可能性"就已經被扼殺了不少吧？妳認為我要她的資料做什麼呢？」

看著手中的權杖散發著血紅的光芒，赤焰玫瑰的眼前開啟了一道由光與水花交織而成的蟲洞——那是通往吉芬隱密資料庫的通道。

「不管怎麼說，尚未"觀測"到的"現實"—我們稱之為『未來』，在還沒發生之前，又有誰能說得準？除非妳要跟我討論這個"宇宙的意志"——」

「少給我輕易地打破"第四面牆"，師父。

正因為未來不可觀測，人們在當下的努力才會顯得具有價值，不是嗎？

我只是想"掌握"更多未來的"可能性"——在進去資料庫之後，我們可能會有好一段時間見不到面了。在此之前請容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吧。」

「嗯嗯嗯～說說看吧，我可愛的徒兒喲！」

感覺到術式的束縛稍微減弱了一些，吉芬興奮地抖動著四肢。

「在落入陷阱的時侯，妳怎麼沒使用那件大衣裡的『安全門』逃脫——甚至使用『原子爆』乾脆捨棄這具『身軀』？反正這也是妳眾多的仿生體終端機的其中一架吧？」

雖然沒有使用脫離方案讓赤焰玫瑰省了不少力氣，但她也不認為吉芬會就這麽坐以待斃。

「呶呶呶～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想拜會一下能寫出讓我束手無策的方陣術式、究竟是何方神聖；一個則是嘛…嗯，果然無法輕易拋棄這具身體呢！

——畢竟『她』可是抱過我親愛的"女兒"呢！」

「哦呀～？還真是充滿"感情"的答案呢，真是令人動容——師父妳什麼時候有了"心"？」

「失禮的傢伙！人家可是常保一顆好奇的"少女心" 哪！」

「是是是～反正又是那套"永遠的十七歲"理論吧？又X百多年——」

「就妳碎嘴！」

在束縛了吉芬的術式結界一解除，赤焰玫瑰便將手上屬於吉芬的權杖拋回原主之手後，立刻跳進了開啟許久的蟲洞之中，隨後關閉了通道。

*****

人世皆攘攘，櫻花默然轉瞬逝，相對唯頃刻。
歲月常相似，花開依舊人不復，流年盡相催。

——古文明。土方歲三《豐玉發句集》

如果說在這個末世裡頭，還有符合『花鳥風月、詩情畫意』的風景，那絕非『音之谷』莫屬。

處處可見花團錦蔟、奼紫嫣紅，處處皆有百花齊放、爭奇鬥艷。

微風輕拂漫山遍野的碧綠，樹梢搖曳舞動喧囂的歌聲。

蟲鳴與鳥啼，流水與落葉，譜出大自然最動人心弦的樂章。

陽光與綠意，古城與青煙，映照人世間最雲淡風輕的書畫。

如若世外有桃源，音谷山水猶過及。

緋花飄飄何所似？隨風躍舞伴歌仙。

在這美不勝收的奇景裡，總是不免令人吟唱一曲。

伴之久遠以來居於此地的『青鳥一族』，各各身懷精通樂器的絕技，鳴笛撫琴之際，總能勾起過客的風雅之情。

桃花樹下長亭敘，坐看喧市人潮湧；舉杯對琴抒芳盡，共吟片曲入情懷。

「美酒配佳人，爽口又養眼！快哉！」

一目瞭然的浪人斜臥在市井旁的客棧長亭邊，一面聽著清秀的青鳥族人彈奏著古箏，一面將斟滿美酒的淺皿湊上嘴邊一飲而盡。

浪人的言行隨著醉意飄搖，舉止跟著清曲擺動，與四周歡慶的氣氛、融洽的譜成一幅酒意酐殤的水墨畫。

音之谷如今正逢祭典期間，古色古香的小城村莊，湧動的人潮，歡愉的樂聲，妝點著平時悠閒緩慢的市集歡聲處處、熱鬧非凡。

浪人身披大掛，頭戴草笠，雖與醉意並駕齊驅，敏銳感官卻仍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細細的捕捉著周遭環境所發生的蛛絲馬跡。

「客官，這杯"老三花"是一位名為"曉"的客人請的。」

「哦？謝啦！」

隨手取杯一乾而盡，杯底盡顯四個隱字。

『柳。暗。花。明』

「哈哈！準備上工啦！」

花開花落間，浮生若夢皆虛華，共飲一杯無？

「因為人家最近很無聊嘛！小英世又沒對我進貢，我只好來排解一下壓力找尋刺激啦～」放開了雪洛，基爾站起身子，這次被抱緊處理的人換成我。


「哈啊...辛苦您了。至於這孩子，她叫作雪洛，並不是我的私生子，但她的身世說來話長，還請您先當她是我的徒弟吧。雪洛，這位是我跟你提過的，對我有無比恩情的基爾。」


「哼～徒弟，是嗎？」基爾將我放開，仔細的盯著雪洛瞧。呃...糟糕，先不談基爾有沒有辦法讀取雪洛的記憶，要是雪洛對基爾的這行為有了過度反應...準備制止的時候，基爾的目光已經離開了雪洛，轉回到我身上。


「吶，小英世，你等等還有事情嗎？要不要和人家一起去綠洲畔吃東西呢？人家有煙燻羊肉喔？」基爾從自己的背包中拉出了三個皮袋，雖然束口已經綁緊但仍是逃出了幾股醃漬之後再加以煎烤的香氣，誘惑著我得一口答應。哦哦...


等等等等！慢著，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對我提出邀約呢？這背後鐵定有什麼企圖...而且綠洲？能行嗎？普通情況下一個村莊賴以為生的綠洲或者水源地可都是受到嚴格管制的禁地，不能隨便進去吧？


「哼哼～瞧你這付德性，放心！人家只是單純想找人吃飯，剛好這裡只有你是熟人，不邀你邀誰呀？而且人家現在也不算在工作，也就不是你的上司，單純交流一下近況而已。如果你拒絕，人家會很傷心喔？會把小英世你抓到床上陪人家一起睡覺覺喔？」

音之谷，對諸多聽聞過此地風采的浪客來說，此地是人生必訪一次的仙境；對來過此地的遊子而言，則是個會令人留連忘返甚至是想住下來的桃源。可對我而言，這音之谷只是一個因為沒有化石可挖，進而讓我完全沒有心思在此的地點罷了。哪怕我曾經在音之谷待了足月之久，我對此地的印象仍是非常非常淡薄，而且我確信，對此地會有如此反應之人，除了我這種「不解風情」的怪胎以外，世上絕對再無別人。


雖然我完全沒有再度前來此地的念頭，不過受於情勢所逼，我必須前往音之谷一趟，給赤焰玫瑰一個交代才行。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我打算將這趟行程當作是單純的帶雪洛去踏青遊玩，是個讓她多見識點新事物的好機會。況且，我相信想必是不會有人膽敢在基爾的眼皮底下引起事端的，是的，只要揮揮衣袖，不帶走這裡的任何一片雲彩，我相信我和雪洛可以安全度過這次事端。


就這樣，抱著樂觀念頭在柔軟舒適被窩中沉睡的我，被穿透高級窗簾進入房間的晨間陽光給喚醒的時候，我毫不意外的發現自己又被基爾與雪洛的全裸姿態給夾在中間...雪洛這是在鬧脾氣嗎？為什麼她會這樣呢？我得找機會好好矯正她的觀念才行...

接著，我就被雪洛與穿著豔麗紫色旗袍的基爾給夾在中間，前去旅館的餐廳享用相當久違的美味與豐盛。必須說，不愧是基爾所挑選的高級旅館，精緻的蔬菜濃湯與烤得恰到好處的麵包、還有酥脆的肉腸，這些精緻可不是普通人能隨便享用的，就算是我，要吃上這樣的餐點，可能也得賣掉一隻三葉蟲才有足夠的薩姆錢來把餐費付清。


我一面教導雪洛餐桌禮儀，讓她練習使用餐具，並且向她解說什麼是音樂－她一直對著餐廳舞台上演奏的樂團感到好奇。雖然周遭是有些人看著我等竊竊私語，然而這也很正常，大致能想像得到內容不外乎是這次基爾找上我過夜了，還有這個難搞的化石獵人又收了一只應該撐不了多久的學徒。


「好累吶！」啜飲了一口紅酒，基爾故作誇張的整個人趴在了桌上...好吧，也許沒有誇張。居住在音之谷的青鳥一族，今天正式開始她們舉辦一年一度的成人祭－「雛鳥離巢」，會持續約七天左右。這段期間，青鳥一族會會為旅人與觀客所奏上各種夢幻一般的音樂饗宴，當然還有那成人式本身。雖然我不清楚詳情－畢竟我沒興趣－但這似乎是很引人矚目的。基爾作為哥莉迪亞商會的總舵，昨晚一回到這裡，就一直忙於相關的事務上。

「辛苦妳了。」我敬了了基爾一杯。為了保護青鳥一族，要進入音之谷不止得數日甚至數月之前得先申請，還得經過身家調查與疾病篩檢等等，想要進入那傳聞中的桃源仙境可不是那麼容易，可這些重重把關非但沒減低人潮，反而吸引了更多登徒浪子企圖一親青鳥族的芳澤。


不過，某方面這也帶動了那斯他那城的商機與流動。回想起昨天，雖然心思都放在和雪洛逛街而沒有注意到，但夜晚確實是比以往還要熱鬧與擁擠。更別說早上時往窗外一望，就已經能看見由各種駝獸所牽引的貨車商隊將那斯他那城的街道給塞的水洩不通。然而真要說，在我眼裡看來，各種的審核與保護機制反而讓那斯他那城變成了入口、音之谷變成了動物園、青鳥們則像是等待訪客參觀的籠中鳥，而守護者之盾、黎明之光與哥莉迪亞商會的審核則是某種販賣門票的機制一樣。


「唉唷，小英世你怎麼這麼不解風情呢？青鳥族可是背負的悲戚天命的女孩子們，當然得好好保護啊～不過小英世你這麼說，其實也不能說錯。」對於我這種過於直白且失禮的想法，本來以為基爾會以責備來回應，但她卻放下了酒杯，眼中滿是笑意。

「不管是守護者之盾還是黎明之光都對她們太過保護了。表面上外界要流入音之谷的文化與物品都得經過審核，但本宮與臭臭蜥蜴都故意放寬了標準－誰叫那斯他那城剛好就在音之谷的門口呢？雖然呀，這樣的做法確實有引發年輕一代的青鳥們與年長青鳥的價值觀衝突，不過臭臭蜥蜴在這方面倒是和本宮有相同的想法，就是得讓她們多面對一點東西，這也是為了她們好喔。」


也許吧？反正這也不是我該介意的事情。我喝著熱茶，品味著那澀中回甘的滋味，搭配餐廳樂團演奏的樂曲，讓我暫時忘卻了身上背負的重擔與煩憂。


不得不說，高級旅館的氛圍真的不是熱鬧的沙漠聚落能比擬的，而且與我過去到過的生態堡壘當中相比，這些自然又不刻意的氛圍更令我舒適。

「英世大人，感到很放鬆。喜歡音樂？」正確來說不是單純的喜歡音樂，而是整體的氛圍，不像在野外過夜時要人緊繃，也不似那些生態保壘或者...一些意圖復興過去人類文化的組織那樣，有種刻意營造的感覺，反而失去了那種...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沒有那種味道，缺乏了那種陶冶心靈的力量，令人很難共鳴與感動。


「哼哼～這樣一來，小英世也許你可以重新看待音之谷喔？畢竟青鳥們是很擅長音樂與高唱的啊～放心吧，這次會有幾個大人物要來，還不會有人笨到敢在這種環境下惹是生非的。不過，為了接待這些人，人家的工作量也增加不少呢。哈啊～」基爾在我面前露出了疲憊的語氣，看來她方才趴倒在桌上顯然不是故意。

由於音之谷某方面看來，可以算是由哥莉迪亞商會、守護者之盾與黎明之光三方共同管理的地區，後兩者每隔一段期間都會派遣使者過來，而祭典期間，甚至會出現相當高級的幹部，再加上哥莉迪亞商會始終是個「黑市」，這想必是讓基爾以至於商會的上上下下都忙的焦頭爛額了。


不過...大人物是吧？姑且不論來這裡的會是誰，如果我直接帶著雪洛在他們前面晃，就跟明知眼前的淺水濕地裡面有鱷魚卻還跑去那裏垂釣一樣是自尋死路。我想想...該怎麼辦呢？對了！


「基爾，我記得那些大人物都會先到商會門口，等手續辦好之後，再搭乘安排好的禮車前往音之谷對吧？我的出發時間最好是和他們錯開，畢竟那些大人物都是各有本事的，一弄不好雪洛的身分可能會曝光，到時候處理起來就很麻煩了。」為了各種方面的安全起見，這樣比較保險。


「至於音之谷，還麻煩基爾您幫我弄個攤商的資格，我就帶著些化石過去那邊擺著，偶爾帶雪洛逛逛。只要不主動去探查什麼的話，我應該就能安全下庄。當然，假使帶去的化石都銷售一空，那我和雪洛就可以用補貨的名義離開音之谷，再編個藉口說我塞在路上，或者檢疫沒過等等，就可以不用回去了。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向赤焰玫瑰交代，同時不會過度深入。至於檢疫關卡，就麻煩您讓雪洛有個方便了。」對於我的想法，基爾是讚譽有加，說會讓其他部門來協助處理；雪洛儘管無法全盤理解我所說的，但也握緊小小的雙拳，露出了認真的神情。

「謝謝您了，基爾。話說，我看您挺疲倦的，不去多歇息麼？」由於商會的諸多事務似乎真的讓基爾這樣的天使種也感到勞累，我甚至建議她可以不需要和我同行，還不如多保留一點精力好去應對那些難纏的大人物。


「小英世陪睡的話人家就就乖乖去做唷～呼呼～開玩笑的。人家總不可能都把事情交給憶心還有光流她們呀？做為總舵，人家還是得在很多事情上親力親為的。雪洛妹妹也要加油，不可以給小英世添麻煩喔？我們彼此都要好好努力！喔！」


看著基爾揮舞著手臂，她還能有這般精神，看來是我多慮了？無論如何，既然已經敲定計畫，那就得去實行。和基爾約好了出發時間是在人類時間的中午時分，她會安排車輛在商會總部的26號出口等我，在這之前我有充裕的時間可以準備。而且這次基爾還允許我能帶著那些特殊的化石－矽化木、斑彩石與琥珀這種寶石化石去擺攤，還不需經她過目，可以直接挑選，這實屬罕見。


因為一般來說，普通的化石是我可以直接拿去賣的，但那些特殊的寶石化石，都是得經過基爾的核可與過目，才可以拿去對外販售。不過，儘管機會難得，畢竟這種高單價物品未必能順利銷售，故我只打算選一小部分當作噱頭就好。

在享用完餐點之後，我跟要去處理其他事務的基爾道別，然後帶著雪洛前去昨天找上的服飾店家，領取了製作完成的幾件男用旅行裝束。雖然我對於雪洛可能無法再有機會穿上和她容貌相應的服裝而感到愧疚，也擔心她是否會因此感到失落，然而雪洛非但沒有任何一絲低潮，還因為我給了她新衣而感到雀躍，看她這個樣子，我也鬆了一口氣。


接著，我帶已經換上男裝且帶著兜帽遮掩的雪洛一同前往哥莉迪亞商會，準備挑選這次要帶去兜售的化石。商會的建築物是一棟有著由寶藍色磚瓦所堆疊成的屋頂、以及打磨過的白色石材所搭建的巨大四層樓建築。那斯他那城就是以這裡為中心所展開，逐漸發展成長為今日的規模。因為音之谷祭典所帶來的繁忙，也可能是這身裝扮有達到我的目的，一路上沒有什麼人注意，因此我們得以直接前往位於商會地下樓層、基爾讓我專門存放化石的兩座倉庫。

在進行挑選的同時，我也教導著雪洛一些關於商品買賣的知識與應對，以及糾正那和基爾競爭－應該是－的想法。並非我不認同這種行為與背後可能蘊含的情感，但我得對雪洛講明我是怎麼看待基爾的，還有一些有關於男女情愛與家族相處的粗略知識。

當然，我在這方面的經驗，都是來自過去我和母親的相處、旅途上的各種應對、和基爾的交流、甚至是我為了商務而上妓院時與那些性工作者的談話中所學來的，而且我也相信自己有很多錯誤的理解。不過，我仍試圖將這些拙劣的知識，轉化成自己所認為的正常觀念，將其教導給雪洛。

確實，我是基爾的手下，而基爾對我的確展現出了很強烈的主權宣示，但不是愛情，更多的是利益，或說是一種單純的占有。雪洛害怕我的心思會完全被基爾奪去，而且事實上，基爾的確握著我不少的生命線，在各種考量下，我從屬於她是最好的選擇，但也止於如此，我對她沒有太多男女之情，哪怕我因為她的裸體而起了生理反應，我的心思也完全沒有轉移到性愛那方面去。


而同時，我也是雪洛的主人。儘管我現在是將雪洛當作...是會讓我投注感情但不會是動情的存在，但無論如何，我都得好好告訴雪洛男女之間的相處。雖然雪洛對我的言詞感到困惑，當然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理解的，然而為了雪洛，為了自己，教導她這些東西，絕對是必要的。


至於雪洛有沒有可能在日後發展出一段與我無關、完全屬於自己的感情？遇到時再說吧，但我相信自己會為了這件事情而大感欣慰的。


挑了不少經過精細修復清理的化石、還有加工製成的飾品，我教導雪洛該怎麼包裝這些將要成為商品的化石，然後逐一為其標上合理的價格。由於我在基爾底下販賣這些化石已久，再加上她的特許與傳授，這些化石的定價可以不用再去經過商會的物品流通部經過進一步的核可，不然我得多花上好些時間，才可以正式的將這些遠古的地球記憶當作商品，擺在我的攤位上。


沒辦法，儘管這可能是一種玷汙，卻是支持著我繼續走下去的必要手段。畢竟在這個殘破不堪的混亂世界，我的夢想是遠遠超乎我能力所及的，如果我沒有讓自己的心態變質，那只得活該腐朽在荒煙蔓草當中了。

我也跟雪洛講解了這些道理。可能似是而非、也許過於狹隘偏頗，甚至是太過艱澀，然而我已經決定要將雪洛培育成我事業的繼承者，那就得傳授給她這些觀念，好讓她能在未來繼續走下去。


之後，我帶著雪洛將處理好的化石整齊的裝進有乾草與軟墊填充的木箱，看了看時間，也已經差不多了，我們小心翼翼的將四具木箱逐一運到基爾指定的地點。一輛馬拉貨車已經準備萬全，正等著我們。

「英世大人，信。」雪洛從車廂裡拿出了一紙信封，上面有著哥莉迪亞商會的封蠟與基爾的個人印記。除此之外，還有一張摺疊起來的字條夾在上面。


我看看...原來如此，基爾已經幫我把一切都打理好了。不只有數天份的食物與水，連通關手段－也就是那紙有著封蠟與印記的信－都準備妥善了。不過，雖然她之前說過要和我同行，目前看來是沒辦法了，但是只要一到音之谷，她會立刻過來找我，在那之前，要我不准亂跑、安安份份的待著...也罷，既然基爾都已經幫我這麼多，不配合一下她實在是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