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接龍

對了，不是有桅桿嗎？
「你是大副吧？如果不方便放在兩側就充當旗幟使用也行。麻煩幫我轉告船長。」
「......唉唉，先生。」

就這樣，在討論過心計畫後的隔天早晨，我搭著一艘掛著醒目布條上面寫著『農市開張，馬戲團和歌舞劇團來訪』的賞金獵船從冒險者公會附近的河道啟航。在附近居民，還有或許是一早起來打水清理儀容的冒險者指指點點的目送下，緩緩的駛向綠水河域。

看著沿岸的牧羊人驚訝的表情，我想起船上除了武器裝備和補給品外，還裝載了一大堆普普通通的藥草、拜訪宣傳準備的贈禮和農市開幕的傳單。

「水手，聽說你們投擲鉤矛的功力很不錯，幫我把這些可以當作零食吃的藥草和傳單綁成一束，丟到岸上去給那個放羊的傢伙。」

吩咐船員們之後看到河流兩旁友人都這樣做之後，來到船艙鎖上房門，菲羅已經準備好『餐點』在等著我共享了。

我白天時準備好物資後直接到春風草原找煞風族長，正巧看到他在對著族人說著注意事項，像是不要任意攻擊人類等等。
我大概等3分鐘後，煞風族長走過來跟我說可以走了。
路上我問他阿可覓森林的危險程度跟大概是哪種森林，他說類型屬於原始森林吧?
危險程度是迷路跟眾多部落，我們當時部落還要更深處的森林裡有我們鋼狼不會靠近的阿可覓狗頭部落跟阿可覓地龍洞窟。
這時煞風族長突然對著我說:
『雖然我是說要報仇殺死他們，但是我真心是想趕跑他們。』
「這跟你前面講的不一樣?」
『我是族長，必須在族人們面前表現我非常的厭惡那軍隊，所以我開出那極端條件。』
「所以其實你也知道你的條件是引人所難，但是為了讓當時在場的族人們信服，你講出這條件好讓我知難而退，沒想到我答應了。」
『我也沒想過這種極端的條件你會答應，我是想因為對方地位跟又是正當狩獵行為只有瘋子會答應我的條件。』
「哈哈哈，我以前幹過比你條件更困難的任務，所以我認為還好。」
『方便問你以前是做甚麼工作嗎?』
我回答那是個秘密，之後我們一邊聊一邊走到晚上。
我搭起營火期間，煞風族長不見人影。沒想到他在我營火搭好的時候，從對面樹叢叼著2隻兔子走了出來。
他叼過來叫我烤著吃，我問他的那隻也要不要烤，烤了會更好吃。
他就將2隻都丟給我烤，邊烤邊想這樣的夜晚其實也滿好的，不在單獨吃著飯。
這時我想起來雷布羅殿下的小兒子的死亡，我就將烤好的兔子給煞風族長的時候問他:
「那賀歐真的是你咬死的嗎?」
煞風族長抬起頭將口中的肉吞下去之後跟我說:
『他?講實話，不是我咬死的。』

我稍微驚訝一下之後，問他:
「那為何他們說是被你們鋼狼咬死的?」
『因為我當時在場，他們派來找他的人看到我的樣子跟毛色。』
「為何你當時在場?」
煞風將剩餘的烤兔子吃完之後，抬起頭看著星空說:
『當時我正要去跟其他狼族道別，發現有人獨自闖入阿可覓風狼的地盤，因為我們鋼狼跟風狼說好互不侵占各自的地盤，所以只能看著他被巡邏的風狼咬死。』
「風狼?新的狼族?而且派來的人是怎麼發現的?」
『阿可覓風狼，是阿可覓森林的原始部族。部族據點是在阿可覓森林的疾風岩壁的洞穴裡生活，是阿可覓森林危險程度較低的部族。』
「比你們鋼狼危險程度還低嗎?」
『如果是以前的話，是比我們低。因為他們也只是速度快，長年在暴風裡奔跑。』
「暴風?不是森林嗎?」
『喔對，你不知道阿可覓森林的奇妙之處。我只能簡單告訴你，阿可覓森林有3種地區性氣候:炎熱、濕地、暴風，要知道更詳細就自己去探索。』
「所以你們鋼狼是在溼地....風狼在暴風...是這樣劃分地盤呀。那有沒有炎狼?」
『應該有。只是我從來沒去過，因為那邊有地龍洞窟，加上要去必須經過狗頭部落。』
「阿....我知道了，那是怎麼讓派出來的人發現他的屍體?」
『我聽到很多人的腳步聲跟呼叫聲，一聲長吼讓風狼趕緊離開，也剛好讓那些人聽到。』
「這事是發生在族人妻小被獵殺前?」
『不，是獵殺之後正要去道別跟警告他們。』
「看不出來你這狼滿好的，將錯都自己包下。」
『不，是將錯就錯。因為這樣就有藉口可以讓族人們願意先拋下復仇離開阿可覓森林，也賣給風狼人情。』
「所以你族人知道你這次回去是要調解吧?」

『不，我跟他們說是去復仇。但是我也說這次我獨自前往是要做個了斷，我們鋼狼部落不在回阿可覓森林。』
聽完煞風族長這些話，我真心地想跟他做朋友。
就算是人也無法做到他這麼豁達，只為了別人不是為自己。
當夜我拿出項鍊套在他的脖子上，對著他說:
「不管這次任務之後我們是否還會有交集，我想跟你做朋友。」
他看了我一眼，對著我說妳真是一位奇怪的妖精小姐之後就去站崗。
看著他沒將項鍊扯下，我笑著說真是不坦率的族長之後我也靠著一棵樹慢慢進入夢鄉。

確實我也挺好奇...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
接下偵查巴洛姆要塞的任務.
現在.頂著藍天.風吹過臉頰.白雲飄浮在我們的四周
青藍色的飛鳥畫過蒼天.藍色成了保護色.
掩護著坐在上頭的少女.黑色的斗篷在青色的羽翼上隨風飆揚著.
飛行的風很大.差點吹跑了頭上的帽子.少女見狀趕緊按回來.
青色的翅膀鼓動.掌握著風與方向.
向著南方.
向著要塞.
向著真相.
黑袍少女褐藍果凍正前去偵察著.

高掛天空的紅火球落下,被姣白的微笑代替位置,
白晝變成黑夜,青鳥變回水滴,
休息與扎營,在這被掠奪的村落裡,
殘跡斷柱,戰火燒灼,焦土一片,
白骨遺骸來不及埋葬,顯著生前的遭遇,
少女挖掘,掩埋了遺體,歸回故土,

(真是慘重。。。看樣子,人數大約十個人的狩獵小隊,沒想到範圍會到這裡。。。。。。。)

尤莉亞推估著,
最後一具入土後,
少女跑進帳篷裡,藍果凍架好帳篷後睡著了,
指頭點了下,微微的紫線穿過帆布,
使帳篷和背景融為一體,
少女抱起了藍果凍,
明天就會抵達了,休息與預備,重要的不曾忘過,
水床搖擺著,兩位晃進了夢境。

『雖然獨自站崗一整晚還真的有點累，但是看到她的睡臉滿值得的。』活動活動因為精神緊繃而有點僵硬的身體時，回頭看到妖精小姐的睡臉，我笑出聲。
因為妖精小姐她真是毫無防備，竟然靠著樹熟睡到快滑下來了。
當我想要靠近叫醒她時，沒想到她直直的滑下去。
我馬上衝過去，要將她扶起來，但是中途我想起來我的毛皮是硬的。
所以我馬上翻身，用腹部接住她的頭，好讓她不會受傷。
但是這樣子無法移動呀，看來我必須現在叫醒她，不然我擔心會有危險。

「辛苦了，曼先生。」
接過水手長遞來的水壺，大口地灌下以便慰勞自己的三吋之舌說服第十五座村莊的居民，讓他們提起興趣和願意派人在農市設立攤位販售自己的蔬菜。

「我們還要多久才會抵達綠巾村？」
「估計還要四個小時，先生。」
接過菲羅耗盡全力維持在半空中的沾水毛巾，冰涼的觸感讓我緩解了大熱天還要穿著密不透風的衣服，以防被他人嗅出不對勁的悶熱感。

發現動物對我身上的狀態反比人類還要容易發覺，但是這些券養的家禽們反應很極端，不是躲到一邊瑟瑟發抖，就是露出一付『我說○你○的給我滾開』狂吠的樣子。

其中一戶村落養了許多家犬看門，牠們在我靠近和村長碰面洽談時造成不小的困擾。
我用賞金獵人身上的血腥和殺氣馬虎過去，我的人身上還殘留著前幾天打獵目標的氣味之類的理由，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這套說法。沒辦法溝通的野獸仍舊繼續狂叫不止。不然就是嗚噎的縮到角落不肯從村民的腳跟後出來。

其他還有好起次類似的經驗，差點因此中斷我跟村落領導者的會談。這讓人非常煩心。
「費格拉斯不喜歡牠們，」每當這時候，小精靈就會從藏膩在我衣領的陰影處現身。
菲羅會飛到我的腮鬢旁，咬著耳朵悄悄地問：「可以喔，要菲羅殺掉牠們嗎？切斷氣管菲羅辦得到喔，還是說...」

加上有些村落的領導者或是長老們對農市設攤的提議興致缺缺，東扯西扯的老是挑三減四。認為農市可以幫助他們獲得更多的收入這點叱之以鼻。

「...挖掉孩子們的眼珠做下酒菜？菲羅喜歡幫費格拉斯做出更多的菜。菲羅喜歡費格拉斯飽飽。菲羅喜歡菲羅幫助費格拉斯。所以說...吶...好不好嘛...」

我盡量不讓負面的情緒被菲羅察覺，否則小精靈就會真的這樣做。已經看過討債的人親身示範了，小精靈玩得很瘋，事後要搜拾滿地的腦碎屑很麻煩。
不過算是我自己白操心。整趟路沒有動手引爆更劇烈的衝突，純粹是因為村民們原本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見到一個精靈如此親暱的接近一名人類，就幾乎放下所有的成見和懷疑。

「精靈，是精靈啊，精靈願意選擇跟隨的人絕對不是壞人。」
「我們村落的人會去參加的，請祝福我們吧。」
「就連大自然的寵兒都願意和你相伴，那我們這些老頭子也沒甚麼好懷疑的。」
「有精靈作證啊，神是不會允許精靈和喜歡說謊違背約定的人在一起的，我會讓人準備去參加市集。」

所以，反對的村莊就這樣，在談判桌上完全沒有說出她自己真正想做事情的情況下，一個一個淪陷於傳說且完全沒有根據的傳統價值觀。此時正值豐收祭的後期，而原本願意自動自發熱情加入和拜訪農市的村莊，都是自產過多正頭疼的領導人。就算我們不出現，大概也會把這些可以賣掉的東西放在倉庫裡發霉。

只是時間都消耗在談價的條件和各自的能獲得利益上。

抵達，溝通，反駁，說服，握手簽約。下個村莊。抵達，溝通，反駁，說服，握手簽約。下個村莊。抵達，溝通，反駁，說服但是失敗，然後菲羅出現，握手簽約。
不斷反覆。

幾乎耗掉一整天。

不太喜歡因為菲羅出現就改變初衷的村落，那樣讓人覺得不是靠自己的力量去說服人們改變心意。從以前我就很想改變這種毫無根據的迷思。

神佑村大概是唯一的例外，領導人是迫於跟我有私底下的秘密交易才加入的。不過我想就連妻賢女士也知道，今後荒山的狀況恐怕會更加的不穩定。想要年年依靠神佑讓家莊能夠取得豐收過活，恐怕是不現實的。所以也分派許多懂得歌舞助興的人協助活動舉辦，還有製作盔甲和特殊技藝的人來農市提供道具和製作裝備的服務。

我看的出來，神佑村居民想要趁機尋找其他契機，能夠讓自己再度過上過去富裕的生活。

剩下的村莊在一一拜訪過後，民眾的性向和喜好調查也順利地透過贈品和小禮物完成。將來這裡需要甚麼貨物或是下一季村民們會種植甚麼作物維生，商會又應該低價買進或是高價賣出的相應產品也可以分析出來。威爾商會和當居民建立信賴的第一步，開始正式的建設第一階段順利地進行。

這裡的人懶得自己取得管道分享和交換，那我們就提供管道和維持交換規定的數量比給你們交換和分享，然後跟你們收取費用。

當我準備回到船腹去鎖上門和菲羅一起休息，好準備最後要拜訪的村莊綠巾村時，一隻從商會那裏飛來的信鴿帶來的訊息改變了我的計畫。

「費格拉斯，我要你盡快知道這件重大的事──在公會門口蹲點的包打聽說有個冒險者親眼看到因為南部巴洛姆要塞被歐克給攻陷到村莊徵兵的騎士。居民們的情緒可能會受影響。務必要讓恐慌與不安降到最低點，不然我們的計畫可能就會泡湯。我去核實過這個消息是真的！銅石那個渾蛋甚至還發出偵查要塞的任務！現在不安情況最明顯的就是綠巾村。不惜一切代價，想辦法讓他們閉嘴將恐懼留在村民自己的肚子裡，就算他們要逃跑也要記得擠光他們的錢袋！不然農市的熱潮肯定會受到戰爭的影響！─麥斯威爾」

這個訊息，讓我將原先準備好要用來說服綠巾村居民的說詞全都作廢。
不安的人心會造成不安的社會，不安的社會就會使人捉緊自己的錢袋，捉緊自己錢袋的人一多想要使輕鬆度過農市來消費的人潮減少，人潮減少意味著收入的損失。

這損失我耗不起，尤其是在身體的腐化持續惡化的情況下，每個計劃的失敗意味著又再次浪費掉自己寶貴的時間。

不僅如此，還要想辦法穩定被說服的村莊如期參與活動，不然我們投注在這個計畫裡招募的人氣與心血都會白費，復仇需要的資金又要重新再度資集。

「該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為什麼每次事情剛起色就會有其他的不長眼的渾蛋出來攪局？」
我憤怒的將裝運信封的罐子摔到艙房的角落。
不知為何，小精靈選在這個時候試圖在我臉上用猶如蜻蜓點水，連續不斷接觸的吻唇讓我感到更加羞怒。

「夠了！別親了菲羅。這樣只會讓我臉上更髒。自己去休息吧，接下來的場面可能會有些火爆。我要用最快速的方式解決這些騷動。」
看來現在，該是盡早結束這趟找人任務了，就算放棄也要穩住民心。

我搖鈴叫來水手。
「去叫船長，跟他說打雜的工作提前結束了。所有人把張愁眉苦臉無聊到死的表情收起來吧。」

引擎開始加速，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宣傳的標語和甲板上準備好要讓水手運下的
禮物通通收起來。整艘船卸下友善無害的外裝，取而代之的是點上火把掀開帆布上膛完畢的大砲和水手們從武器庫取出拿在手上躍躍欲試，渴望見血的鉤錨和戰斧。

離開河道升入半空中，壞消息直接硬是直接穿過許多空中猛禽的地盤，去拜訪人心謊謊的綠巾村。

「已經可以看到村落了，」

原本四個小時的路程只花費了一個小時，擋路或是太過於好奇的野獸通通轟掉，「你的命令，先生？」
「都跋斯漢船長，」傍晚時刻隨著夜幕降臨日光不再，肚子開始筋攣，我熟悉身體傳出的訊號。
原本這個時候按照計劃，我早該把自己鎖在房間內，由菲羅看著。


晚餐時間。
啊啊，好餓。

身旁的水手看起來非常誘人。特別是他們上班身打赤膊沾滿汗水的肌肉，咬下去一定鹹鹹苦苦的。

但是沒關係，費格拉斯，嫣紅的血液本身就是充分十足無可替代的調味料。

也許他們會在我咬斷咽喉時像是釣上岸的魚一樣翻騰。

但是沒關係，費格拉斯，從脖子的大動脈吃起來有這個價值，很快就能讓對方不再掙扎。只是行動時總是要很小心，不然就會白白流失這些美味。

他們也許人多很快就會把我制服。

但是沒關係，費格拉斯，我敢說充分鍛練過的身體一向非常健康，絕對值得下手。油脂和肉的部分洽到比例的分佈，不會像那些人面豬頭的肥仔一樣吃起來血水都是黏膩膩的油花，富有彈性的軀幹吃起來的口感，也絕對比小巷中餓昏乾瘪的流浪漢好得多。

晚餐時間。
不是很餓嗎，那就吃吧，費格拉斯。
肚子好餓啊。拋棄世俗間無謂的束博，放開吃吧。
費格拉斯。還猶豫甚麼呢？

快吃吧。

吃吧。

「還好嗎，先生？請問需要請船醫幫您看看嗎？您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臉色發白還冒冷汗。」
不行，還有重要的大事要做。

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就好。控制住你自己，費格拉斯！
要是在這裡屈服於慾望，那麼要怎麼讓所有人都知道這種痛苦？
用一種欲望壓過另一種，暫時恢復了神智。

主動行動來到甲板上，我費力振作打直腰桿，開口問道。

「公司來了緊急通知，要想辦法阻止綠水流域內的恐慌蔓延。首當其衝的主要訊息來源和不安來自於綠巾村。」
「唉唉，先生。我理解，公司的利益就是我們的利益。」

「聯邦海軍，」艱困的將詞語擠過牙縫，道：「..聯邦海軍一向都是怎麼處理民間的騷亂問題？我記得你們對付殖民地很有一套。那些理應歸順於當地執法機關，態度卻又飄盪在治外法權的處境搖擺不定。平常對政府的命令愛理不理，只有大難臨頭才會求助。如果是你，會，怎麼，做？」

「確實，先生。不過那麼多場戰役，先生又想問哪一場典範呢？」
「為了維護民生地區的治安，對上四周隨時都會殺出一堆不長眼睛的狗雜種的狗屁屎蛋，到處擾亂居民的那種。」

「啊，我懂了，先生。別那麼緊張到咬牙切齒，方法其實很多而且快速有效。」
其實聯邦的將領們做過很多嘗試，但唯獨只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做，都跋斯漢這麼說著，一邊擺弄船舵。

他故意停頓了下觀察我的反應，確定我想繼續聽下後嘴角微微翹起，意味聲長的慢慢說道：「否則再增加其他的變化和更多的人力都沒有效果，先生，那件事就是...」

聽完這位來自擔任過聯邦海軍士兵的海盜家族後代建言，覺得他說的很符合自己心中寄望透過暴力渴望宣洩的吃人衝動。
「就這麼辦吧。」
「遵命。大副，讓所有船員攜帶商會的徽章。」
大副馬上接過傳聲筒下令。

「到時候還請講幾句話做個合適的開頭，先生。」
沒有多餘的力氣可以浪費，我比個手勢告訴船長我知道了。
「遵命，先生。唉唉，先生。」

傳聲筒下達了就戰鬥位置的指令。
「任何會動的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的，都別放過！一個都不許跑出村子。」

我們直接從空中登場，鳴放汽笛震攝住所有正在收拾行李的村民們。
賞金獵人們紛紛從甲板上降下繩索，俐落地垂直登陸，迅速的控制住這個村落唯一能夠對外交通的幾條重要公路，攔下想要逃跑或是搶走貨車的韁繩。
壞消息則是去把其他已經走出去的車輛用砲擊阻攔行動。
數台裝載家當的馬車被獵人們弄翻車做成路障，村內的居民們捨不得自己的財產，還試圖用言語遏阻執行任務一個都不放過的獵人。

不說話，不閒談，不提示，就算村民抱怨或是詢問都不回應。
驚恐的村民在看到護面款式時，不知道是否能夠聯想到海盜？
我不知道，但嚇到他們的很有可能是賞金獵人們抽出斧頭擺出攻擊架式作為他們提問的回應。

沉默不語的裝腔作勢也很有可能讓人覺得來者不善。所以有些人跑回家中拿出武器。

現場零星的反抗者的全都被逮捕，過程不怎麼講究禮儀。
擅長扯嘴皮子的人，賞金獵人活用他們的繩子絕活輕鬆就撂倒；硬氣點的，請吃一頓老拳就乖乖聽話。
有幾個拿弓架劍的在看到自己的茅屋四周站著拿著火把和油桶的大漢後，也放棄做出繼續對立的堅持。
加農砲也幫了不少忙，讓準備鞭馬狂奔的駕駛回心轉意──在轟掉前進的道路，被泥巴和碎屑濺的一身都是翻車之後。
垂頭喪氣的躲在房舍中的男男女女們，也一一被獵人們帶出家門。

然後拖到村落充當曬穀場的地方。連同哭哭啼啼以為我們是強盜的村民家眷，求饒似的跟著集合。

壞消息選在這裡告訪綠巾村。我在兩旁有人保護的情形下走下紅毯子鋪設的船板，正式的見識這個曾經因為水質變易，離蕭亡遷村命運不遠的村落。

以公會旗下成員，還有贊助商會的身份。

「本人名為費格拉斯 曼，」喘口氣再次緩解自己想吃人肉的心情，我振奮自己的精神大聲地宣告。
「是個冒險者，為了執行任務而來到這裡。」

「我說的話，就代表冒險者公會和威爾商會的話。」
在村民們困惑的磯嘁私語下，踏出了為了讓世界感受到自己被褻贖痛苦，全身逐漸腐敗的報復第一步。
我講出了不是我這一生唯一的，但卻是邁向毀滅終途的第一個謊言。

這個謊言，給予了所有飽受外敵肆虐、戰亂威脅，卻渴求安穩和平生活在這塊土地上掙扎求得生存的人們，一個希望。
我高舉右手掌心向前，一口氣說完場面話。

開頭是這樣子的─
「冒險者公會針對歐克佔領要塞一事決不會會放任姑息。奉布蘭登帕拉斯大公爵暨執政閣下之旨，並依循執政內閣依此合法批准實行之公國神聖不可侵犯性之憲章及其相關商業法規協令賦予之權利，即刻起下令爾等准予進村，從而由本人我，費格拉斯 曼，身兼冒險者公會成員暨布蘭登帕拉斯大公爵旗下威爾人壽保險公司商會代表查驗，並以『是』鄭重宣示爾等未以其他手段私藏走私貨品或其他非合法途徑生產之禁運物品於此村之中，亦未侵犯布蘭登帕拉斯邦國與當局頒布之法律與主張。爾等如何答覆？」

幾個像是村落領導的人物，看起來成為村民們翹頭盼耳尋找答案的指標。他們指望較為聰明的長者解釋自己完全不懂我剛那一大串話的表情，幫助我順利地找出到底該從誰身上下手最快。這些村莊內可以算是重要人物的表情看起來都知道這謊言重要極了，而且周遭的環境嚴肅到讓他們印象深刻。

證據就是，接下來村民對我和我的人馬都加上『大人』的稱呼。

「這個，大人，這肯定是有甚麼誤會...可以請您讓我們過目一下...」
任何公國的手諭或是國境外強行偵蒐的指令嗎？

當然不行，怎麼會有那種東西，我現在能夠操作的旗子就只有跟合夥人借來的傭兵。
哪來國家的正式公文？

但是又不能被發現，所以用來冒充的替代品，倒是準備十足。
「這是冒險者公會的任務搜查書。我們懷疑綠巾村和巨人的失蹤案有關。經過調查最近藥草流量浮動的背後，發現貴地居民也跟私下販售這些未經批准檢驗過的異種魔法藥草有關。事關國家商業主權和經濟影響，最後和歐克們有能力奪得要塞危害世人安危有重大的關聯。」

我將公會的搜尋巨人伴侶的任務委託書，和其他張公會所使用的張貼公文同樣但完全是空白的的紙張厚厚堆疊拿在手上揮舞，讓村民們以為有好幾張。
只有第一張是我所講的內容，後面說的全都是將查到的資訊以假亂真的發言。

但是村民們只看得到第一張，我也不會給他們機會可以問問能否過目其他張很像公會的公文紙上，到底寫了甚麼。

商會本來就是來自布蘭登帕拉斯，雇用的賞金獵人本身就配戴布蘭登帕拉斯的徽章，船隻旗桿上還綁著城邦的旗幟呢。創始人和經營者都是帝國人的商會雇用士兵攜帶帝國國徽，誰能說有問題？自己國家的愛國商人宣揚祖國的象徵，你能說有錯？

加上公會的委託書，我讓幾個人清楚看到並且認出公會的委託書後，成功的用這套說詞轉移焦點。

居民們以為我們真的是布蘭登帕拉斯派出的部隊。眼前這些人還是有商會撐腰的公會任務執行者。

就算我們被揭穿這部分是假的，公會完成任務委派的成員身分可說是再真都假不了。委託傭兵共同行動的冒險者怎麼說也不違法。
即便真的屠村，沒人可以說我們的身分和行動有問題。即便整個村莊的人數和和我們比是四比一，村民們卻以為我們背後站著撐腰的就是布蘭登帕拉斯城邦，帝國的郡縣，國家機器的主權和威力。
信許還有公會的成分存在吧，但應該不多。因為現場人馬的比例可是只有我一人算是公會的代表。

事實是，我們只是個因為投資失誤差點就倒閉破產的小小公司罷了，布蘭登帕拉斯城邦才不會保護繳不起稅金的人民。更遑論出兵維持潦倒的商人渴望擁有的利益。

村落的長老聽到這番話目瞪口呆，而其他村落的居民確認這份任務委託書是真的之後更加恐慌。
「這一定有甚麼誤解啊大人，我們跟這件事沒關係！」
「對，這都是山上那個巨人搞的鬼！」

「逃了狼又遇見虎，準備搬家又被帝國官兵懷疑通敵，連走都不能走啦。」
「請行行好，大人，我們甚麼都不知道哇！」

「大人，我們只是撿些受到溪水影響到處亂跑的爛菜根來吃，沒賣多少呀，這這這也犯法？！」
「噓，帝國對關稅保護手段極端，別隨便亂講，到時候整個村莊都被殺頭，我做鬼第一個不放過你這大嘴吧！」

「都是巨人的錯！是那個大傻蛋用眼淚鼻涕亂搞我們的村子！」

最後村民們在混亂之中下了個結論，就是把過錯全都怪在巨人頭上。我除了開頭所講的半真半假的內容之外，完全沒有再多加任何一詞一言。
可是村民們卻被我們刻意形成的沉默態度將自己給打垮了。

讓一群人的向心力產生隔閡和混亂，我做的就是船長建議的製造一團混亂的狀態讓他們有眼睛也看不清楚現實，之後東敲一邊，西戳一擊。看他們自己用想像力把自己搞瘋。
現在，只是用士兵、武裝船隻和公權力的名聲，敲打掉綠巾村居民的提問的勇氣和自主思考能力。讓村民們認知到自己有錯，反抗是徒勞無用。這比甚麼神秘詭異的咒語、笨重的鐵鍊和打死結的繩索都有效。他們自己就自願把自身給束縛住了。

還好我們來的還算及時，拿到村落的人名簿和驛站的訪客登記冊之後清點人數都吻合紀錄。但只要這些人拚一下賭賭自己的運氣全部站起來暴動，憑我們六十六人是沒辦法全部不見血就掌控住的。只要有人死在我們手上，必然就會牽扯到一大堆麻煩，而且不管多少人都會降低威爾公司和我的名聲。

還得再加把勁。在集體混亂的茫然衝動中讓人們只能依循本能行動。怪東怪西自我找尋替罪羔羊的時候就是個信號。
該是時候埋入服從的種子了。

我示意船長接手，接下來就是合法的行刑時間。
就連他們自己都會認為這樣做沒有任何不妥。他們自己的恐懼和猜忌將會將他們自己打上根深蒂固的烙印。
『因為鄰居那個白癡出售居落的魔法藥草，所以我們全村的人被冒險者公會和帝國內的商會代表盤問。」
『因為隔壁那戶阿呆亂講話，讓我們都被牽連有罪。』
『因為村莊內有人做錯事，結果我們所有人都受到影響。』
『臭巨人，都是你的錯。不是你的話我們就不會有今天。』
諸如此類的遐想就是統治一個殖民地最好的手法。

怎樣才能順利的治理化外時常反覆無常的邊疆之地？
分化他們，讓他們彼此猜忌，讓他們無法團結。

都跋斯漢的建議我能做到的謹此於此。
在離去之前還得丟下讓這股萌芽的猜忌能夠快速茁壯的養料才行。
更多的恐懼。
更多的暴力。
更多的疑慮。

以及，一個能夠獲救得到證明自己是無辜身分的清白機會。其實是會讓他們不得不屈服並且真實地犯下罪刑的引誘。
透過村民們即將執行共同的行為而獲得。

由‧他‧們‧自‧己‧的‧雙‧手。

「看樣子這個村落還真的有人販售沒有正式登記的草藥擾亂市場經濟，那麼罪魁禍首是誰呢？」
以這句話作為我在此亮相的結束，都跋斯漢繼續發揮下去的主題。

假裝看似真的抓住真兇降下懲處就會了事。然後我將現場交給都跋斯漢持續下去，自己特意和綠巾村的領導階層在船上的艙房獨處，讓村莊的頭和身體隔離開來。
船內，滿頭大汗的高齡村長，以及貌似是村長繼承人的年長者神色緊張的不斷抖腳。

「請消滅或是將巨人趕走吧，我們不知道何時河流又會再度無法灌飲，蔬菜還會自己長腳亂跑之外，外出時需要採集以備不時之需的草藥甚至還會攻擊我們！」
剛坐下綠巾村的頭就著急地說道。

「公會對於這點無法給予確定的答案。」
「你們一定要做點甚麼啊！過去幾個月以來，不知道多少人因為營養不良倒下，原因就是因為水都變成不能喝的關係。我們變賣家中的一切才勉強撐到你們公會派出一個小女孩跟她的使魔，但是問題的源頭仍舊存在啊，一想到巨人隨時都可以掌控我們村落的水源，還可以任意的改變玩弄魔法造成我們村莊的困擾，我這個做村長的就寢食難安呀。」

我的回答還是一樣。
失望的老村長期望說服我這個公會成員，相信問題都在巨人那邊，「請公會趕緊除掉牠才是」如此的發言不斷訴說。

「公會的行動都是經營者在決定的。今天的行動也是，不是我一屆小小的成員能夠過問的。」
「那...」
「請您想想，如果單單用錢就可以擺平這一切，敢問現在我們有必要坐在這裡繼續談話嗎？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傷害已經造成，你們遠遠無法想像這到底造成多大的影響。」
綠巾村的代表陷入難堪的靜默狀態。他們當然無法想像這到底造成多少損失，因為根本沒有損失。


然而要是讓你們到處亂跑散播慌亂與不安，我們的損失可就大了。這些居民可能會不甩我們區區一個小商會或是公司的雇傭兵，但是古老的傳統與貴族的權威仍舊遺留在這些老農民和獵戶的心中，這使得他們臉色蒼白的繼續試探任何挽救的可能。
「請問，厄，費格拉斯大人，厄，還是長官？」
「請稱呼為費格拉斯先生即可。」
「噢！噢！是的，先生，當然！」
說話的人是村長關注培養準備接管村莊的後續接班人，從說話者的語調和主導權的分就看得出來。
他很禮貌的確定我的稱呼並由此處著手，開始客氣有條理的說明綠巾村的現況和最近的遭遇。

「我們平常是有在販售蔬菜和簡單的乳製品作物貼補家用，跟定期拜訪的步行商人交換只有大城市裏頭才會有的東西。飲用水、醃肉、麵包、布料、香水、針線還有調味品。沒有想過那些有些特別的草藥那麼...那麼影響重大。跟我們交易的人那些看起來...」

我打斷他的話，用蒐集到的確實資訊繼續嚇唬他們。
「跟你們交易的有三個人，來自蜈姆城的西歐 崑、礦麟鎮的諾特 伊芳以及奎諾爾堡登記的斐丁 戈爾。全都是帝國公民。」

「對對對，就是這三個人。」

「這三個人先後都在水質異變事件時期先後死去。他們被人目擊到過的最後一站，是你們的綠巾村。」
他們三人就是讓藥劑市場產生抬哄價格，使得市場投資者受害甚大的元兇，我繼續對著吃驚的兩人說明。

「兩位有印象嗎？有誰負責招待或是安排外來的商人過客登記驛站休息的工作，因此見過他們嗎？」

兩位代表互看後，先後侷促不安的彌彌道來他們自己覺得導致問題產生的原因。
「這個...」
「...其實有時候，...有些東西不方便...」
「挺尷尬的...我們兩個自己訂的東西...」
「別人知道肯定會嘲笑我們...」
「我們多少也知道，其他住在這裡的人，偶爾也會向外來的商人訂些…家人不方便看到的東西。」
「那些時候，有跟步行商做交易的人才知道變異草藥可以賣到好價錢。」
「...驛站沒有紀錄，因為不想讓其他人也知道。」

會讓人眼紅的奢侈品，像是價格不斐的烈酒，讓人迷失在感官錯覺的藥品，像是麻藥和毒品，還有被禁止使用的人體興奮藥劑，都是可以幫助人們犯罪和行兇的工具，
也可以讓人在性愛過程中腦部承受更加激烈的反應，過去曾有服食此類藥劑因而死亡的事件。有些人不舉或是性冷感，服用此藥能夠幫助他們冒著心臟病發作的風險重振雄風。

確實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交易物品，而且價格不便宜。
我瞪著他們兩人，讓村長和繼承人突然覺得桌面和天花板的紋路非常有趣值得長時間觀察。對於兩人突然公開的爆料，自己的腦子裡卻又覺得這十分正常，往往一個案子都會牽連到其他的案子。

有時候跟蹤一個綁架嫌疑犯卻抓到一大票沒關注但是同樣都在預謀洗劫金庫的團體、抓捕飛車賊結果逮著酒駕的謀殺犯、去旅館抓姦結果破門而入之後逮捕一大票非法開賭的，種種類似的經驗我也有過。但是在自己熟悉的地盤以外卻又撞到這種事情，無非讓我感嘆起來不管到哪裡人類都是同個樣子。在不對的時間走到不對的地方去做不對的事情，這種人永遠到處都是，特別是預計要做傻事的人。

剛好，將不安和慌亂平息就是需要這種人。現在我有理由和計畫去找其他綠水河域內的所有村莊，重新確定每個村落都能在村長(在我們虎假虎威的逼威為前提下)『盡心的』努力下將村莊的氣份和村民的情緒穩定起來。

如果他們辦不到...我也不介意讓商會的人來插手。

「因為你們需求，這幾位步行商先後多次私下拜訪綠巾村交易。結果在頻繁的拜訪下被殺害在歸途上，車上跟你們交換的藥草被洗劫一空。只有拉車的馬夫逃走。」
「天啊，難怪之後就沒見到他們。」

「你們賣給他們的草藥都是經過巨人改變過後澆灌過的。交易簿上的帳目有明確的證明。」
「是、是的，但我們也只有賣一點點啊...」

「你們的一點點剛好引起了襲擊者的興趣。牠們知道貿然攻擊村莊殺雞取卵這種事情對自己沒有好處，所以採用一貫的作法，就是襲擊滿載而歸的商人。在過去因為水質變異而販售不同品種草藥維生的你們勾起了這個『牠們』的需求和興趣，所以也造成一連串波及道周邊村莊的商人也慘遭毒手的下場。海關可是最近都賺了好幾筆出口的棺木稅。不信可以去查查。」
「誰？誰會這樣做？」
「大規模的襲擊商人，沒強盜會這樣做，這樣誰還敢來這裡做生意呀。」

還會有誰？根據倖存者證詞來襲者這種怪物是種好戰，生活價值觀非常殘酷，經常掠奪狩獵其他物種生存下來延續種族。體格高壯身高不等、外觀大致上為綠色肌膚、族人的下額犬齒都有凸出的樣貌。

我每念出一項特徵，兩人的臉色也就越加難看。
「各國對該種生物各有各的稱呼，不過最為常見的名稱叫做...」
歐克。老村長顫抖的說道。

「是的。歐克。如今很明顯，牠們需要草藥的目地也顯而易見...為了戰爭做準備。」
是誰給他們這個機會呢，幫助牠們得到可以掠奪自己不懂得種植，也沒有心思和耐心去培養的大量草藥？

綠巾村的代表一臉凝重的回答。
「是...我們。」
正解，不過還有其他平常就有需求交換物資的村莊就是。現在沒必要點明這點，之後去拜訪其他村莊穩定人心時也不需要說明。

讓他們以為都是自己的錯，難以啟齒卻又還沒有多少人發現的錯。
「那麼兩位，是否明白雖然沒有明確的通敵，但確確實實的提供給敵方這麼優良的補給，應當所屬何罪？」
「可可是是商人被襲擊...」
「他們已經為自己的貪心丟了性命。許多投資者如今正在積極追查到底是誰讓這些步行商涉險犯難，他們來買賣商品提供服務，努力工作卻死在路上。那些完全不知道需要額外堤防而慘遭毒手的步行商又該怎麼辦？反正跟你們私下交易拖不了關係。而據我所知，這座村子裡確實還有跟你們一樣私下販售更多的草藥給步行商人。現在外頭的士兵正在緝捕呢。」

聽到這裡，面如死灰就是他們最佳的寫照。

騙你們的，怎麼可能。
追查的只有我而已。
國家機關的原則，就是保護繳稅給自己的人民。死掉沒有生產就不算在內。

境外之民當然更不算數。這樣的說詞是我深思謀慮帝國一貫的做法後，說出的台詞。

「那麼，會放、放逐嗎？最後有可能只是不准再踏入國境嗎？」老人再度一臉希望的問道。

我裝作吃驚的回答他。
「怎麼可能呢，各位可是住在三不管地帶的無主之民。那是對待在本國公民犯法的刑罰啊，等待各位的應該是絞刑者之夜的主角資格。沒準在我之後拜訪的船隻就是來捉人丟到角鬥場的。啊，當然也更有可能是就地處決吧。畢竟那麼多人死在要塞。未來許多國家肯定還會損失不少錢。」

而現今證明各位有所牽連的兩位，絕對逃不掉法律的制裁。我補充道，
「以我如今是商會和公會的執行者身分作證，這是必然的事實。最好的結過大概就是全村的人收監發放更加危險的邊疆去充當苦勞，男的去勢，女的充妓。反正就是這一類的，你們大概也只能祈求好死不如賴活了。」

這番說詞很成功。

絕望。
年長的繼承人甚至哭了起來。

現任的村長試圖拍拍他的背安慰，然後繼承人突然抓狂勒緊住老人的脖子。

雙方扭打一團。

我搖鈴叫人進來，架開互毆的兩人。

彼此互罵、爆出更多料。髒字和咒罵不絕於耳。從小時候偷看鄰居小妹妹洗澡到買東西偷佔對方幾塊錢的恩怨，還有順手烤掉他人的寵物飽餐一頓到尋找村內某戶居民的走失媳婦結果找到後兩人先幹了一砲的事情都一窩蜂的計較起來。

太多資訊了。我只挑比較明顯的聽聽。雖說人無完人，但只有自己是沒有錯的這點倒是真的。

就這樣喧鬧了好一陣子。我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船長那邊應該完成行刑的準備。於是我要求兩人坐下來冷靜，一起解決這個問題。

「我也不忍心看到因為無知而引起戰爭的貴村因此人人套上枷鎖，不然這樣好了…關於補償和賠款的部分，我在商會有足夠的話語權，倒是可以建議威爾商會設計出一套現成的補救方案。這套方案可以保住你們現在的地位，也可確保外頭的士兵們不會找你們麻煩。只是我們這一趟調查務必還是要抓到幾個確實有販售過草藥的人才行。」
「費格拉斯先生，您的意思是…？」
「請至少交出幾個人給我們當作是答案吧。」
鼻青臉腫的兩位沒有砍價更改條件的可能，他們照單全收的簽字。
對於送出幾個人去死這件事，他們完全沒有猶豫。


船外，綠巾村選出數名『有罪』的兇手，自己用村莊四周蒐集的石頭丟擲『有罪』的兇手。
直到這些被認定『有罪』的兇手因為被石塊打死，都跋斯漢宣佈任何國家都不會追究綠巾村所有的罪刑，公會和公司也將對此既往不咎。
喪失親人的村人自己也不敢走出人群，好去處理自己家人好友的屍體。他們無言的看著賞金獵人將屍體集中並且火化，沒有提出更多的要求。

「這些死掉的人不一定有罪，卻一定是在村落中最惹人非議、招人忌怨的人選。」
船長事後私下跟我閒聊時這麼說過。

我問他幾個人被推出來？因為當我帶村長回到打穀場時，找出犯人處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六十七個。

村民們非常熱心地向我們說明這些人犯下的滔天大罪。老是喝酒不肯出去工作愛打太太和小孩的佛萊雅、孩子之中被當作領導其實是用拳頭說話的班奈迪、喜歡計較荷包支出為人苛薄年紀一大把的奧萊老婆婆、曾經試圖侵犯過鄰居小孩的惠普和據說肚子裡六個月大的孩子不是自己丈夫的種，直到剛剛才被揭發的蔻蒂。諸如此類的人都懲罰完了。

「在我看來，這些人都只是不爽他們，剛好有私下賣過變異的草藥給步行商換錢的可能，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推他們出來。」

六十七個啊...差一個就剛好是這趟出門包含我在內的人數。
「其中有個據說是懷了野種的尋歡女嘛。」

「...有任何證據指出這些人跟販售草藥的步行商接觸過嗎？」
「誰在乎真的有沒有？其他人都只是藉由這個機會將平日的不滿發洩出來罷了。要我說的話真正有賣過草藥的人肯定就是丟石頭丟最大塊，用力用最大的。」

「為何這些村莊的人會讓這些犯罪者繼續住在這個村子裡，完全沒有誰出來處理這些人呢？」
「這裡有沒有法官，唯一稱得上管理者的都是那些收村子好處的傢伙，殖民地當初聚集人潮形成小鎮的時候也是這樣混亂。這回我們算是意外客串了一回仲裁方，給民眾一個可以一吐而快的機遇。人跟人相處肯定是會有摩擦，一定會有不愉快，他們八成都積怨已久。」


「大家聽我說，我這裡有辦法可以補救。」
村長和他的繼承者重新出現在眼前。

所有的村民都用一種怨恨的表情在注視著他們兩人。就好像他們遲到某種重要至極因而倖免生死交關的的場合，然後意外地活了下來。
看得出來，一定會有人覺得這不公平。

『為什麼這兩個老渾球躲過了這一劫？』，可這就是我們要的效果。分化和猜忌的布局都完成了，沒有誰會願意敞開心胸告訴他人，自己到底在今天做了甚麼。這座村子已經受到我們的影響，不敢不聽從我們的指示了。
「接下來請公會和商會的代表出來，為各位鄉親做更進一步的說明。」

「商會從不會任意迫使你們已身上賴以為生的家當通通交出用來還債。相反的，有些事公會無法辦到的，就讓威爾商會來做吧！

為了不再讓這種事情發生，威爾人壽公司將給予各位一個合法的途徑去採集、培育和販售這些草藥的管道，只要你們願意繼續住在這裡，簽下威爾商托請村長代為管理的合約，就會提供藥草培育農作專案給各位個機會。

參與這個專案的耕作者需定期將指定數量的藥草交給商會，並給予市售相應的勞動費用作為交換。只要你們願意為商會工作做為補償...」

商會將以當地的魔法藥草作為交換提供減半的薪資做為報酬，具有特殊變種的藥草公司還會高價買走。

另一半雖然名義上稱之為還債但實質上是用來建設綠巾村。只要村落的居民們願意接受並且居住在此，那麼就算歐克來襲，商會和帝國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各位可以放心地去採草藥販售出去，符合我們商會合約之下內容的一切都將是合法的，你們可以在這塊土地上用這些錢自由的向我們購買任何東西！」
在我這麼宣佈之後，原本因為親人之死而哀戚的情緒不知道被村民們的歡呼拋到哪裡去了。

我講的其實不需要其他人宣布，村民們本身就有在這樣維生。但今天發生的事情會讓村民們認為是我們才有辦法，並且今天才得到這種自由。

見識過城市底部卑劣生存環境的我和退休海軍使用各種見不得人的方式幫助聯邦掌控殖民地的船長，成功的使綠巾村的居民將恐慌與不安的情緒吞回自己的肚子裡，回歸大部分原先生活應有的規律。

經過上游的巨人留下的眼淚產生變化的草藥變成居民們心關注的焦點。
許多人都期望巨人能夠再度流淚。

我跟他們說這點要端看巨人是否能再度和自己的家人團圓。如果各位曾經知道有關於巨人老婆的訊息，請熱心的提供。

不出所料，沒人知道。安穩住那些本來想要搬家的居民，我送了個信鴿寫了封暗碼信，告訴麥斯準備好三名商人的死亡證明。

雖然不是所有村人都安慮無憂，但每個人都表現出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
就連親手處決自己家人的親戚，也受到周遭同伴的鼓勵和慰問，他們自以為是地互相打氣，說這樣做是對的，做錯事的人就該受到懲罰，今天我們又在神的庇佑下安然地度過了難關。

不少村人還口中大喊著感謝您大人的大恩大德，給我們一個贖罪的機會。他們熱情地擠在船玄邊向我聲明自己的感激之情。
我聽到這些發言差點驚訝到從船沿邊摔下。好在都跋斯漢眼明手快先一步抓牢我的肩膀免得我出糗。

他低聲告訴我，這世間就是這麼奇怪。
「要建立人與人之間的深刻連結，沒有任何誠摯友善的問候笑容，比得上一起犯下他人所不能容許的罪刑更加有效的方式了。」
當然，如果能夠配上魅力超群的微笑，那效果會更好。海盜家族出身的航海人如此打趣地說道。

看來我的見識還不夠廣闊。
「...這就是聯邦之所以強大能夠管理眾多殖民地的秘密？」

「總得有人出手整理整理這一團亂，這樣縱橫戰場的主角才有辦法無後顧之憂的出場，不用擔心那些婆婆媽媽雞毛蒜皮的小事。世間所傳頌的英雄故事之所以能夠被人嚮往，就是因為太多人知道這背後到底是怎樣構築而成的。人們期待根本不存在的完美，自然有它美妙的意義存在。」

深有同感。

「那我現在不也是一樣？正式的成為真相的一份子了。」
「噢先生，您不一樣。」
「此話怎麼說。」

「從您聽取一個知道太多骯髒事，被迫退休的老船長給予建議還能面不改色的願意執行時，我知道先生早就是這樣的人了。」

以發自內心的苦笑作為回應，想不出還有比這個表情更適合反應我自己心中的苦楚。
是的，過去的我確實是知道這種事情，並且會和同伴們奮力阻止。

「那麼我們相處起來，應該會很如融洽。」
「噢齁，我想是的，先生。您看起來不太像是那種會針對船員取樂方式有太多意見的人。」
取樂方式？哈，我想我知道他在暗示甚麼了。

「只要能完成任務，隨便你們吧。」

都跋斯漢露出我印象所能知道最能符合海盜應該會有的笑容。
在這之後，水手們對待我的方式又多了一層尊敬，他們會願意請我喝酒，在我走到附近時不會中斷原本的談話。我不清楚這是為何而來，但我接受並融入它。

綠巾村的騷動和不安被制止了，接下來為了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我們再度出發拜訪巨人的家。

「繞了一大圈，結果還是回到原來的出發點上。」

我看著村民們高興揮舞著手臂道別的身影越來越小，思索著要如何處理巨人伴侶的失蹤案。
不過看起來，歐克的行為也十分可疑。雖然我只是將到手的資料拼湊起來，使用真真假假的方式使得綠巾村的居民信以為真，但是巨人的失蹤時間點還有巨人本身擁有的魔法資質，會不會是導致這場戰爭爆發背後所隱藏的原因呢？

如果是真的話，那真的又是一案又一案的牽連。

現在情勢還很敏感，第二場針對要塞的戰爭蓄勢待發，我的直覺告訴我巨人的案子不能放著不管。

不論是不是好奇心作祟，這個巨人都值得一見。看在藥草的神奇功效上，信許商會可以提供差異化的特別商品也說不定。

於是我又送了隻信鴿，告訴麥斯我暫時還不能回去。然後再度回到任務上。